第8章 血月

强盗玫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最快更新亡灵战歌最新章节!

    同样是一个梦,又有不同的发展。

    还是那轮深红诡谲的圆月,透过宫殿宽大的落地窗户把如血般的月光洒遍宴会大厅内的每个角落,在大厅的吊顶上,巨大的银烛架上插满了咧咧燃烧的蜜蜡蜡烛,把整个房间照耀的如同白昼,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抹血红。

    在大厅的正中,有一张长得几乎望不到边的橡木桌子,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桌子的尽头一边,旁边是一位红发的宫装少女,她有着一双像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柔嫩的红唇,闪耀着诱人的光泽,白皙娇嫩的皮肤益发衬托出她的美丽,如此楚楚动人。为什么在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慌张,是谁胆敢让这么美丽的女子容颜失sè?

    等等,我发现原来在橡木桌旁竟然坐满了衣着华丽的人们,这些绅士和贵妇们是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么?看看桌面上吧,堆满了各式美味的食物,烤的sè泽金黄诱人的蜜汁小羊排、nǎi油焗蜗牛,气味芳香扑鼻的土豆炖牛肉,银杏煲鳟鱼,还有看起来非常可口的黑莓nǎi酪派,柠檬苹果蛋糕,当然,更少不了加了肉桂和丁香的热葡萄酒。这么丰盛的晚宴,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品尝呢?为什么在宾客们的脸上同样是慌乱不安的表情呢?

    在桌子的顶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在他们的头上都戴着镶有珠宝的金鸢尾花形王冠,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有着与我一样的金sè头发,只是sè泽稍微偏深暗,男人的面容坚毅,眉间有因长期思考而留下来的皱纹,鼻梁刚劲有力,嘴唇略薄却不失刚毅;女人有着一头银sè的长发,面容线条柔和,端庄美丽,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仅仅是在眼角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看着他们,我的心里为什么有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想要扑进他们的怀里好好地大哭一场的冲动呢?

    在桌子的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也有着一头如同火焰般的红发,他的脸颊瘦削,眼窝深陷,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叫做yu望的东西,他有着和猎鹰一般的鼻子和刀锋一样的下巴,穿着黑sè的衣服,他的右手食指指向那对戴王冠的男女,仿佛在诉说些什么。望着他,我不知为何从内心深处泛出一种强烈的畏惧感,我多想告诉他我一点都不怕他,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无法言说。

    渐渐地,在那对戴王冠的男女身边出现了许多具甲骑士和执矛步兵,这不是属于他俩的武装,因为所有兵士的武器都对着他们俩,好像随时都会冲上去搏杀。戴王冠的男人脸带不屑地看着红发男人,而戴王冠的女人却满脸的悲悯和哀恸。

    我的胸口上怎么插着一把匕首,冰冷而锋利,喷涌而出的鲜血打湿了我那白sè的细麻衣衫,像是在胸口盛开了一朵玫瑰。女孩,你为什么要哭泣,你知不知道,你的哭泣会让我的心疼上加疼,我宁愿流干自己的鲜血,也不愿让你掉下一滴眼泪。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模糊……

    “亲爱的,快醒醒!”有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声音似乎在召唤着我已经走远的灵魂,我努力想要睁开双眼却又无能为力,那个声音或近或远漂浮不定,“对不起,我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让你活下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那是幽咽的哭泣声,仿佛我的一生听到见到过太多的哭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么畏惧他,但你也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不管我们相隔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之后再见面,希望你还记得我,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对你的爱……”那呜呜的哭泣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紧紧把我包围,挣不脱,冲不开,斩不断。

    哭泣声渐渐淡去,几不可闻,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了凄风冷雨声,我的身上堆满了鲜花,牧师在低声颂念着悼词:“来自尘土的要归为尘土,愿神的慈爱永远与你相伴,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我的周围有了更多的人在哭泣,然后是铁锹铲土的声音和细细的沙土倾倒在什么东西上传来的沙沙声。没多久,在我的周围又安静了。

    当我再次听到声音时,是一阵狂风暴雨声伴着一个男人yin冷的声音,好像是隔着一千层的阻隔般,他说些什么我听的并不清晰,那种含糊的声音却像一万只讨厌的苍蝇般往我的耳朵里钻,模模糊糊中听到一些关于灭亡、诅咒、毁灭之类的词语。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直到响个不停的挖掘声,以及两个无聊地互相吵嘴的男人把我唤醒。

    —————————————————————————————————————

    黎明镇伏都教教堂,萨巴鲁祭司的房间里,满是白发的脑袋正指挥着他的两只手不停地忙碌着,桌面上的试管不时冒出或黑或蓝或白的烟雾,正当他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托着右手准备把一管蓝sè的溶剂倒入另一管红sè的溶剂中时,房间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来,奥尔根圆圆的大脑袋探了进来。萨巴鲁的左手像是只受惊的小鸡一样抖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倒在桌面上,连带着右手也倒了下去,多米诺骨牌效应般撞翻了桌面所有的试管架和试管,蓝sè和红sè的溶剂流到桌面上,冒了几股青烟便消失不见。

    “为什么不敲门?”萨巴鲁气恼地叫道,“你把我给阿尔配的疗伤剂弄翻了,难道你永远也学不会敲门吗?你是个笨蛋,这就是我当年解雇你的原因!”

    奥尔根咧开大嘴悻悻地笑了一下,“祭司大人,雅克·勒森巴先生求见。”

    萨巴鲁挑了下长长的白眉毛,“居然没死,血族的求生能力如同僵尸不转弯的脑袋一样强大……带他进来吧。”

    雅克·勒森巴穿着一件紫罗兰sè的天鹅绒礼服,缝着银纽扣,在礼服的外侧用银丝线密密地拉了一圈滚边,他体态优雅而轻灵地走进了伏都教祭司的房间,又神态优雅而庄重地向着萨巴鲁行了个标准的十五度的鞠躬礼,“尊敬的萨巴鲁祭司,夜安!”

    萨巴鲁一副无所谓的摸样,淡淡地说:“勒森巴先生,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些该死的野狼崽子嘴下留情,让我能和您在这么美丽的夜晚会面。”

    雅克青白sè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哦,我想还是很有必要向您解释下我这几ri的行程。那天,狼族偷袭,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仅仅依靠黎明镇现有兵力,根本无法抵御,所以我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去鹿鸣镇求援,虽然我历经千辛万苦,百转千回,可惜还是非常不巧地被狼族挡在了半道上,真是让人绝望啊。万幸,万能的力格巴大神保佑,黎明镇在您的英明领导下,顽强地打败了狼人,保卫了我们的家园。”

    萨巴鲁面带微笑地说:“真是我亡灵族的大幸,居然在狼族入侵时,有那么多的官员和议员先生们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亲自去求援,可惜他们都不幸罹难,真是我族的巨大损失。”

    雅克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是啊,让我们共同缅怀他们。”

    萨巴鲁实在懒得和他再扯废话,直接问道:“不知此行目的是?”

    “第一,是来探望您一下,经过如此血腥残忍的战争之后,您能无伤无痛,真是太好了。第二,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留任黎明镇镇长一职。”

    一股无名之火直接从萨巴鲁的下巴直接冲到了颅骨顶端,他大声地质问道:“请问尊敬的‘镇长大人’,当镇民听到狼人来袭而惶惶不可终ri时,您在干什么?当狼人在屠杀我们的镇民时,您在干什么?当所有人拿起武器流血牺牲时,您又在干什么?当胜利到来时,您又恰逢其会地出现了,这让我及全体镇民作何感想?”

    雅克情绪有些低落,“我承认在那关键的时刻,没有与城镇共存亡是有些不妥当,但您可以想象,在那乱哄哄的场景下,却有人叫嚣着‘让领导先走!’,唉,我也是被人半拖半扶着跑出了西门,我挣扎着想要返回镇里,却被卫兵一棒给打昏过去……后面的事,您也听说了。不过,在逃亡的途中,我也得到了一些也许有用的消息。”

    “什么消息?”

    “狼人这次来袭,与以往单纯的烧啥劫掠有所不同,他们好像是在寻找一样对于他们有非常重要意义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萨巴鲁皱着眉头说,“就算这样,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找寻什么东西。”萨巴鲁松开眉头接着说道,“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您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消息。”

    雅克再次鞠躬回礼,“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萨巴鲁略微思考了片刻,缓缓地说:“如您所见,黎明镇还在舔舐着围战的伤痛,又陷入了另一场混乱,内政管理人员的大量缺失让整个城镇陷入无序状态,照实说来,我们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城镇管理者,可是您在前段时间的表现,的确令无数镇民为之失望,所以我会支持您留任镇长一职,但我有一个条件。”

    雅克拿出一张白手绢轻轻地擦去手心上淡红sè的汗液,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继续倾听。

    “我举荐阿尔·德·弗雷德先生担任黎明镇守备卫队总队长,并完全拥有卫队的管理和人事任免权。”萨巴鲁悠悠地说。

    “可是,”雅克问道,“他的血统还没有定论吧?”

    “我已经给原初之城去信了,相信大元老议会很快就会有结论下来。”

    “这……”雅克在心里默默地权衡着,“如果大元老议会没有表示反对的话,我也愿意遵从。但我希望能继续让韦伯先生担任骷髅骑兵队大队长之职。”

    “他还活着?”萨巴鲁问。

    “幸亏一路上有他这样高贵的骑士保护,我才能幸免于难。”

    萨巴鲁紧盯着雅克说:“很遗憾,我只能保证让他担任副队长一职,因为我这里有更好的大队长人选,那就是原骷髅骑兵队大队长博格斯先生,他的勇敢和聪慧勿用我多说。”

    “好吧,非常高兴能和您达成这样的共识,”雅克斟酌着词句,“您知道,镇元老议会也亟待重组,我想邀请您担任镇元老议会议长,请勿推辞。”

    “我?”萨巴鲁大吃一惊,思忖片刻旋即释然,“好吧,那我勉强试试吧。”

    就这样,关于黎明镇的党军政建设便在这样的讨价还价和反复商讨中定下了基调,不管是双权分立还是三权分立,黎明镇终于找到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平衡和动力。

    正当两人继续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详细讨论时,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撞开了,还是奥尔根胖胖的大脑袋伸了进来。

    萨巴鲁愤怒地吼道:“敲门,拜托敲下门可以不?可以不?”

    奥尔根露出他白白的大牙齿笑道:“阿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