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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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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白的光泽渡下来,屏风上的人影轻晃,蹑手蹑脚的靠近着,超过安全的距离让慕禾从睡梦的混沌之中转醒,隐隐以为是温珩,眼皮都没睁便又要睡去。

    床榻一矮爬上来个人,明显没有褪下外衣,却拉上了床帐,像是呆立一般的坐在床沿上,没了下文。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慕禾混沌中只觉手腕上一凉,贴上来个玉质温润的东西,整个将手腕合扣住,伴随咔嚓的一声,像是某种机关切合的声响。慕禾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出了手……

    “啊,痛痛痛!你突然之间做什么!!!!”

    床帐因为动作带起微微的晃动,依旧好好的隔绝了外头的月光,慕禾瞧不见身下被反手压制住的男子是谁,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那叫人无言的熟悉感。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抚上了右手手腕上的物什,确定只是类似手镯的无害之物后,才缓缓放松了身子,“你怎么在这?”

    尉淮整个人趴在床褥上,手被慕禾反在背后,羞辱暂且不提,好端端的一双手险些就给折了去。如今施暴者半点歉意都没,他当即便是火冒三丈,”你不应该先给我道个歉么?!”

    慕禾从尉淮身上起身,明显和他的情绪不在一个境况之内,自顾自的试图取下手腕上的东西,“你半夜三更爬到女子的床上,这待遇难道还不算轻的?”顿一顿,”你在我手上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在这间房子里!”黑暗之中看不到彼此的面容,四周寂静环境所致更有种火气撒着也没有意思的感觉,尉淮往后靠了靠摸到松软尚还带着人体温的被褥,心底一动,音量便低了三分,“我是今夜才从韶雪殿赶来的,并不知道行宫的布局,还以为这处是没人住的,才偷偷的进来,想要休息一会,不知道刚好碰到你在的屋子。”

    手腕上的玉环很诡异的一丝缝隙都摸不到,仿佛适才她听到一声机关的扣合声都是幻觉,慕禾明显记着这手环是扣上去的,而不是圈上去的,取也取不下来。慕禾原本是首先要问手环的事,可话到嘴边思绪忽而一转,想他夜访行宫,这般急切难道是因为祁容?

    ”你是见到祁容公主了?“

    黑灯瞎火的帐子里头,慕禾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面向着尉淮在的方向,却实打实的感知到周遭的气氛一凝,突然的冷冽的三分。

    ”祁容公主的婚约经先帝亲定,由皇祖母点头应允,不是说废就能废的。你比我更晓得其中曲折,做什么一定要弄到这个地步,让大家都难做?”若不是将才咋呼的时候,慕禾已经判定了对面的人就是尉淮。不然他这一番的话语说出,那前所未有的肃然冷凝的语态,定会让她以为他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之人,对她如此不掺杂半点玩笑的横眉冷对。

    慕禾淡淡一笑,“当祁容公主横插在我与温珩之间的时候,她可想过她会让我难做?抢走的东西,便可以理所应当的当做自己的了么?你们皇族着实霸道得紧。”她并不是生气,谁都有个私心,习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思量旁人带来的麻烦。

    再者,如若当真是温珩站在劣势,她必然真正会给那一句话激得勃然大怒,然而当她知晓尉淮不会退婚的态度立场,更多的想要劝诫说服,好过以后撕破脸面,“婚姻之事最是强求不得,即便公主如愿得嫁,可她的往后平生,你可思量过?“

    尉淮冷哼一声,“这是她自己的抉择,我又何必替她多想。”

    慕禾兀自哽了哽,只得接着循循善诱,“你既然对祁容无甚亲缘感情,又何必为她得罪了温珩?这买卖岂不是亏本得很?”

    “我何时道过是为了祁容才不肯退了这婚约?”对话之中,尉淮早已经辨别得出慕禾退居床脚,似乎是抱膝的缩着身子,一丝一毫也不想碰到他,远远避开。自嘲的一笑,“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可你却从未将我放在心中。阿禾,我只问你,你可曾有,哪怕一刻想要同我在一起过?”

    “我要说实话么?”慕禾无意识的偏头,就好似在黑暗中看清了尉淮的轮廓,认真的瞧着。

    “……恩。”

    “有。”慕禾手指搭上手镯,“或许当时不知,但我应当是喜欢过你的,不然又怎会容你几次三番的……咳,只不过喜欢一事是有度量权衡的,轻则为好感,重症为爱。当你同我求婚的时候,我亦的的确确的动摇过,若你并皇室血统,或许我已经答应同你在一起了。我说这话没有旁的意思,不为给你留念想,也不为安慰,一则是答应你说实话,二则,开诚布公态度才能坦然,我……”

    “我并不非得当皇帝。”尉淮倏尔的截断她的话,连音量也不自觉的拔高两度,“我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我可以跟你走,现在都可以。”

    “我怎么带你走?皇帝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你倒是一身轻松了,我背的是怎样的骂名,祸国妖姬?”慕禾摇摇头,轻声道,“再者,我并不是那种意思,一丝动摇也不算爱。就好比你往后会有后宫三千,其中却不见得有你挚爱之人,愿意平和相处一生的人可以有许多,心尖之人却只有一个。“

    尉淮听罢,连呼吸都沉寂下去的沉默了。

    半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早些死心,说服我解除婚约?”

    “是的。许久没有这么绕弯子的说话,我还担心你理解歪了呢。”

    慕禾如此没心没肺的说话方式,转瞬击溃了尉淮心底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的凄凉惆怅,怒急攻心的咬牙切齿起来,“如果我偏不肯呢?”

    慕禾听罢,浅浅一笑,”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你也扭不过我。”

    话音未落,慕禾只听得耳边风声一过,尉淮便发狠一般的扑了过来,慕禾早有防备往旁边一闪便就只给他拖住了一条手臂。“便看我扭不扭得过!”

    尉淮呼吸有些粗重撒在慕禾的脖颈,其实男子的力气还是很大的,尤其当慕禾不久前刚孕吐过,身子都发着软。可功底摆在这,虽然床帐之内不好发挥,慕禾亦可以做到一手简单的将尉淮的身子一拖,就床一滚的力道,直将他按在床沿,任其半悬空不得借力,“看到了,似乎是扭不过的。”

    床帐被拨开些许,月光倾泻落在尉淮气急败坏的面容上,“有你这样对一个男子的么!将朕的尊严置于何地。”

    慕禾一愣,觉得他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自己那一句“扭不过”实在有些刺激人,当即就改口,“我不该说那句话,我认错。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都不折腾了行么?莫说什么求不得,我都说了喜欢过,咱得也得了,就是错过了,我也很难过。可如今的状况,再继续就是胡搅蛮缠了,有碍君子风度的。”

    尉淮漂亮的凤眸死死的瞪住她,“我哪里看出你有分毫的难过,你就是在敷衍我!”

    慕禾神情一滞,竟当真有些无法开口。其实她也想过,如果没有后来温珩强制的介入,她或许会更偏向同一个喜欢她的人过一辈子。温珩是她真心喜欢的人,可每每同他在一起,又会觉着内心挣扎煎熬,像是吞了一口淬着毒的蜜。这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有了孩子,自己也再无法做到像从前般的洒脱,她其实是难过在这一点,万万同尉淮没有干系。可有些话说着的时候无心,听着的时候又有了旁的含义,越解释反而又越奇怪。

    慕禾眸光不自觉的偏移躲避,却猛然凝滞在自己的手腕之上,“九转玲珑扣?!”慕禾失声轻呼,下一刻便摸到了尉淮的手腕,勾住其上的玉镯。

    两人的人拉到月光下一照,便是一对精致温润的玉镯的呈现。两镯相触之际,月华流转其上犹若灵动的脉脉水流,通融圆满宛若天成一对。

    尉淮见此情此景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眸,慕禾则是彻底的黑了脸。这东西是怎么到他手上的,这分明是当初舅舅让她出去招亲之际,给的信物。

    九转玲珑扣素有“月老线”的俗称,一旦扣上便在无法打开。正也是如此,舅舅将玲珑扣交到她手上,便就是要她谨慎又谨慎的思量再做出决定,选出自己的夫婿,省得日后反悔。

    然而那时肥水还是落了自家田,慕禾一时没能转变过来身份,面皮薄得没好意思将玲珑扣给温珩带上。多年之后,两人已经在了一起,心思既定,慕禾则是务实的考虑到一个只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如果成了脱不掉的束缚其实并没有必要。

    后来兜兜转转,连这九转玲珑扣是什么时候丢的也记不清了,没想到竟到了尉淮的手中。

    慕禾想到这些,深深拧眉,一把抓住尉淮的手,“给我摘下来。“

    尉淮眸中一缩,猛地推了慕禾一把,滚到床铺内侧,捂住自己的手腕,”可笑,朕的东西怎容你肆意定夺,要取你便去取你自己手上的。”

    慕禾被尉淮大力一推,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被迫闪道一旁,依旧是严肃着,“我没有再同你开玩笑,快取下来!”

    这玲珑扣对她意义重大,可以丢了,却绝对不能同时的扣在她和另一个男子的手腕上。

    要制服尉淮远比她想象的费力,如果是伤人她绝对在行,可要用蛮力禁锢住一个奋力挣扎的男子一段时间却有些难度了,而且,她还不能让他的力道碰上她的腹部。

    扭打之中,两个人几乎是在被中搅成了一堆,慕禾以全身压制住尉淮的挣扎,伸手拉住尉淮的长手臂,使劲往床头上砸。

    尉淮不晓得是累的还是气的,气喘吁吁,一口咬住慕禾的手臂上,将她往外推,大喊,“你是疯了么,疯了么!”

    慕禾丝毫听不见他的声音,敲了两下床头木料往里陷下去了些,玉石却没有点滴异样。心中火气大胜,一低头,“你记着,你已经咬了我三口,我一会自会咬回来的。疯了的人是你,这东西是可以不经同意随意往人手上扣的么?”

    “你不喜欢砸了就是!”

    “我不是正在砸么!”慕禾终于还是抑制不住,音量提高的吼了回去,尉淮身子一僵,竟是一瞬停止了挣扎。

    慕禾心中一动,爬到床沿边一些抓住已经熄灭好一阵的的烛台,看尉淮已经停止动静,呆呆的躺在那便以为他是要配合的了,所以只是将他的手拉过来些,“我会小心不伤到你的。”

    慕禾以为,这一句其实是不带半个刺激性的字眼的,不晓得是如何能让一个就算挣扎也只有小白兔力道的男子,徒然爆发出了猛虎一般的气势。,慕禾一时不察险些都要被他扑倒,手中的烛台吧嗒甩下床,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床上的被褥不适时宜的变成束缚,搅得不成样子。

    两人呼吸急促,帐内分明怒意滔天的针锋相对,隔着层层的帷幔晃动,从帐外看来,却是一派暧昧旖旎。

    方才牵制住尉淮已经耗费了慕禾太多的气力,如今虽然依旧占着上风却有些力不从心了,正当她预备一记手刀直接将他劈晕的时候,床帐之内的漆黑忽而破开一丝光亮,月光从那掀起的口中倾泻下来,勾勒那一道雪白的身影。

    他的手中执着适才倾倒在地的烛台,苍白面容之上极其罕见的未有一丝表情,淡淡道,“这么大动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