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坦诚以待

稚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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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开车载着他们去到之前裴听颂一直在外租住的高级公寓。方觉夏看向窗外,算起来都两年多了,他从来没有来过裴听颂住的地方。他们的交集只有公司和行程。哪怕是在工作的时候,他对裴听颂也是冷漠到了极点,当他不存在,当自己眼里没有这个人。

    他们竟然可以让这种双向忍耐维持两年之久。

    “到了。”

    方觉夏应了一声,拉开车门自己先出去,可裴听颂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不出来。见他这样,方觉夏便弯腰往里看,“裴听颂,到了。”

    裴听颂抬了下头,又晃了晃脑袋,反应迟钝地从车厢里爬出来,出车门的时候重心不稳,像棵拔了根的树似的栽倒在方觉夏身上。

    大概是酒劲儿又上来了,他感觉裴听颂比刚才还严重了。

    “喂你慢点,刚刚不是还能说话吗?”方觉夏伸手扶住他,又喊来小文帮忙。两个人架着他走到公寓楼下,这里的入口是人脸识别,可裴听颂像是困了,怎么都睁不开眼,小文把他扔到方觉夏身上,两手扒开裴听颂的眼皮,强迫他对着镜头识别。

    “疼。”裴听颂少爷脾气上来,一巴掌把小文推远。方觉夏没辙,只能哄着他,“你看一下,要识别才能上去。”

    听罢,裴听颂转过脸来面对方觉夏,还眨了眨眼睛。

    “不是我。”方觉夏捧着他的脸往右转,对准镜头,“看这里。”

    费了半天功夫,他们才终于上了楼。令方觉夏觉得意外的是,裴听颂住的公寓比他想象中要朴素很多,他本来还以为像他这种家境的小孩出来一个人也会住那种好几百平的高层豪宅。事实证明他还没奢侈到那种地步,这房子漂亮是漂亮,两室两厅全落地窗,只是家具少得可怜,客厅除了一个长沙发几乎什么都没有,到处空荡荡的。

    完全不像个家。

    “觉夏你今天就在这儿跟他一起吧,这是我给你从宿舍拿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本来说去酒店用的,现在正好也可以,”小文着急忙慌地把裴听颂扶到沙发上坐好,看了看时间,“我一会儿还要开车送路远去机场。”

    “他要去录节目吗?”

    “对啊。我要来不及了,先走了。”

    方觉夏送他到门口,“你开车小心。”

    关上门,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换了拖鞋,又拿了双拖鞋走到沙发前,放在地上,“你也把鞋换一换。”

    裴听颂嗯了一声,蹬掉了自己的鞋,又脱了外套,“热死了。”他单手把最里面的黑色羊毛针织衫也脱掉,扔在沙发上,上半身什么都不穿,仰头靠在沙发上。

    他皮肤也白,喝了酒浑身都泛了红。

    “你会着凉的。”方觉夏叹了口气,把外套拿过来盖在他身上,刚盖上就被裴听颂扯开,“真的热。”

    “羊毛衫穿着热,外套不会那么热的。”方觉夏把他拉起来,帮他把外套穿好,拉上拉链,可裴听颂最后的倔强还是动了手,把拉链拉了下来,露出他的腹肌。

    方觉夏看着他的身材,就觉得奇怪,裴听颂究竟是什么时间健身的,又是腹肌又是胸肌还有人鱼线。他天天跳舞也只是有腹肌而已。

    “你在看我。”裴听颂歪了下头,冲着方觉夏眨眼睛。

    “没有。”方觉夏站起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先去洗漱。”

    浴室倒是很大。方觉夏不太放心一个喝醉的人在外面,所以也只能快速冲了个澡,最短时间洗漱完出来。他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洗出来,尽管他今天录节目都穿的是造型组提供的服装。

    先收拾收拾吧。方觉夏拿起外套,抖了抖,里面掉出一张纸片,轻飘飘落到了方觉夏的拖鞋上。

    他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塞到身上这件睡衣的口袋里。

    “我用完浴室了。”他擦着头发出来,却发现刚刚还在沙发上的裴听颂现在却站了起来,两手扒着落地窗,好像在往外看什么。

    方觉夏走过去,“你酒醒了?去洗洗早点睡觉吧。”

    裴听颂靠在窗玻璃上点了点头,转过身自己朝着浴室走。方觉夏有点担心,伸手想去扶住他,但却被裴听颂拒绝了。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得方觉夏胆战心惊,生怕他下一步就摔在地上。

    不过似乎是他多虑了,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方觉夏这才放下心。他在空荡的客厅转了一圈,忽然间想到晚上睡觉的问题。

    好在有两间房。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验证只是他的天真假设。房间的的确确是两间,可床就一张。另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工作间,两个大书柜,一张书桌兼工作台,还有吉他键盘等各种乐器。

    “怎么办……”方觉夏对自己今晚的归宿头疼不已,但又忍不住走进去。这间书房是这套公寓最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不,不是生活气息。方觉夏在心里否定自己的论断,做了修改。

    是充满了裴听颂的气息。

    他走进去,房间里弥散着一种纸质书籍的味道,很奇妙,明明现在是冰冷的都市深夜,但他却感受到了阳光晒着书页的温暖气息。桌子上有些乱,摊开没有关的书、厚厚一沓论文呢、各种笔记,还有一张很是鲜明的便签,夹在台灯前,上头写着几个大字——请不要收拾这里。

    方觉夏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他猜这个房子应该也是有保洁阿姨定期打扫的,否则就这个连床都不会铺的小少爷,恐怕没办法自己维持整洁。光是看着这个小小的便签,他都能想象到裴听颂誓死守护自己杂乱书桌的样子,用那种像是英翻中的话写下他的要求,嘴里念叨着please。

    他的桌子上垫着一张纸,上面都是他的写写画画,有很多重复的字,就像是在练字一样。方觉夏觉得有些亲切,就好像是文学爱好者的草稿纸。

    他坐下来辨认纸上的字迹,大多是裴听颂名字的签名,还有一些潦草的英文。

    有几句话很有趣,吸引了方觉夏的注意力。

    [咖啡的味道是咖啡色的,奶油的味道是柔软的白色。

    加入冰块,冰块的味道是透明无色的。

    喝下去之后,冷气划开食道。

    冰是淌进喉咙的钻石。]

    他的脑子里好像永远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方觉夏拨开一本书,想继续看下去,谁知那本书却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匆忙去捡,发现一张地上落了张照片,好像是从书里掉出来的。

    照片的最中心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位老人,戴着副老花镜,笑容慈祥。轮椅边半蹲了个孩子,十三四岁大小,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笑得眉眼弯弯,满满的少年气。

    小时候的裴听颂就像仙人掌幼苗,连刺都是软软的,不像刺,像放射在云层里的光芒。

    方觉夏将照片放回书中,站起来,忽然发觉时间过去挺久,可裴听颂那边都没有动静。

    他不禁有些担心,裴听颂看起来好像神智尚存,可真的喝了不少。再说上次他喝断片,也是裴听颂照顾前后,总要知恩图报。

    浴室里的确没动静,连淋浴的声音都没有。方觉夏脑子里冒出些不太好的可能。

    该不会晕倒了吧?

    对了,喝完酒是不能随便洗澡的!

    想到这些,方觉夏侧身猛地往浴室门撞去,谁知浴室的门根本就没有锁,只是虚带上,他这么一撞把自己撞到地上,差点爬不起来。

    “……好疼。”

    方觉夏皱着眉支起胳膊,往里面一望,裴听颂竟然在泡澡。

    泡澡就更危险了!方觉夏都顾不上疼,光脚就跑去最里面的浴缸边。裴听颂的头靠在浴缸边,闭着眼,一动不动。

    “喂,裴听颂,你醒醒。”他拍了拍裴听颂的脸,见对方缓缓睁眼,快跳出来的心脏才安定些许。

    他刚刚脑子里都蹦出男团成员暴毙公寓的社会新闻头条了。

    裴听颂的眼睫蒙着湿润的水汽,缓慢眨了两下,终于聚焦在方觉夏脸上,他嘴角翘起,笑着抬手,手掌盖住方觉夏的整张脸。

    “干什么……”方觉夏握住他的手,拉扯他胳膊想要架起他来,“快出来,你喝醉了不可以泡澡的。”

    “我没喝醉。”裴听颂吐字比平时慢了不少,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醉,竟然扶着浴缸边缘强行站了起来。

    方觉夏本来就蹲在浴缸边,裴听颂这一站让他猝不及防,猛地扭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方有的他也都有,看到了也没什么。

    可他的心脏分明告诉他,有什么。

    “你真是……”方觉夏一时语塞,只能起身扯来浴巾,偏着头给他裹上,“不要乱动。”

    “你好……凶啊。”裴听颂说话慢慢的,听起来没了平日的戾气和尖锐,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是你先不听话的。”方觉夏裹好浴巾,架着他的胳膊往卧室走,“小心点别磕着。”

    裴听颂慢吞吞说,“……我,我又不傻。”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边了,方觉夏喘口气,扶他躺下,嘴里应付着,“是,你最聪明。”

    谁知下一刻,他就被裴听颂一起拽下去,扑在他的身上。

    距离骤缩,氧气都凝固了,方觉夏屏息凝气,盯着自己身下的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应急指令。

    裴听颂忽然间笑起来,牙齿白白的,眼里满是他。

    “你终于夸我了。”

    他慢吞吞说出这一句,手臂横着揽在方觉夏后腰。

    方觉夏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裴听颂会这么说。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嚣张的小孩,天赋与生俱来,自信与生俱来。

    “你……”方觉夏想挣扎,却反被裴听颂箍得更紧,他只好实话实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喝多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裴听颂竟然一个用力,搂着他反转过来,将方觉夏压在他身子下面。

    “你起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知道你是谁。”裴听颂的额发垂下来,半遮着他深邃的眉眼,“你是方觉夏……”

    竟然是清楚的。方觉夏皱着眉用手推他,“那你起来,不要压着我。”

    “你是该死的方觉夏……”

    该死的,这个前缀还真是非常符合裴听颂的个性。方觉夏知道他喝多了,不想计较,只想用被子把他一裹关上门自己出去沙发上挤一宿了事。

    裴听颂不依不饶,他看起来好像和平时一样,又不太一样,嘴里嘟囔了几句含糊的英文,然后低下头,靠在方觉夏的锁骨。

    热气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方觉夏感觉胸膛被他压缩到连心跳的气力都没有了,“对,我是方觉夏,该死的方觉夏,你骂完了就放我出去。”

    裴听颂闷在他胸口,“你……你是不是很欣赏别人?”

    方觉夏莫名,“谁?”

    “那些人,编剧,习清哥,还有好多人……”裴听颂的嗓子本来就低,喝醉了就更沉。

    方觉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更不清楚这和裴听颂有什么关系,“是,他们都很优秀,很厉害……”

    “我不优秀吗?”裴听颂突然间抬起头,脖子通红,“我今天不厉害吗?”

    “你……”方觉夏的心猛地跳了跳,“你当然也很优秀,很厉害。”

    最厉害的就是你了,有勇有谋,把全场高玩盘进自己设下的局里。

    “可你根本都没有夸我。”裴听颂又一次耷拉下脑袋。

    方觉夏太意外了,他没想到裴听颂竟然会为他的评价而纠结,甚至不快。

    他在游戏过程中就不止一次惊叹裴听颂的能力,但他不知道怎么对他说出口。他可以轻易地表达对其他人的赞许,但在面对裴听颂的时候,他笑一笑好像就已经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了。

    方觉夏自己也找不出这种区别对待的理由。

    “你还是觉得……觉得我对你有偏见吗?”裴听颂趴在他胸口,“我说过,我之前是误解,我没有那么想过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喝醉之后的裴听颂会这么坦诚,坦诚到令他心虚。

    方觉夏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有这么说,我知道你变了,你说过。”

    “但你不信任我,你、你总是躲着我……”

    他的确是这样没错。两年的互斥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消解,任裴听颂闯进他的安全领域。即便他早就已经释怀了,可潜移默化的保持距离已经成了他应对裴听颂时的惯性防守。

    哪怕他清楚,裴听颂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处处针对他的裴听颂,他已经没有了傲慢,即便是年少轻狂的胜负欲也被他用来作为垫脚石,放在方觉夏的脚下。

    为什么交出自己的心会这么难?

    方觉夏也想知道答案。

    “我过去,是欺负你了,我知道你也讨厌我,”裴听颂梗了梗,又继续为自己辩解,“可我现在……我现在挺想跟你、跟你做朋友。你看不出来吗?我都、都很明显了。你很好,方觉夏,你很好……”

    他断断续续,很费劲地在说话,可每个字的分量都好重,一个一个砸进方觉夏心里,砸出深深浅浅的洼,渗出酸涩的汁液。

    “做朋友,可以做朋友。”方觉夏迟疑地伸出手,覆上裴听颂的头,算是某种安抚,“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不是的,”裴听颂猛地抬头,像是很努力地在思考着,“你很好,你长得好看……你聪明……长得好看……”

    就是长得好看而已吗?方觉夏哭笑不得。

    “还有,你善良,你很酷,对,你的人生态度很酷,追求梦想的样子也很酷。”

    方觉夏忍不住笑起来,“没有你酷。”

    裴听颂也不知道是学他,还是在回应,总之重复了一句,“没有你酷……”

    他不想再纠缠谁更酷的话题了,他的手都被压麻了,现在只想哄着裴听颂起来,“我知道了,你现在对我没有偏见了,而且你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也很抱歉。我原谅你,我也向你道歉,我过去也冷落你,当你不存在,对不起。”

    裴听颂趴着点点头,“那、那我也原谅你。”

    “行,那我们相互原谅了,你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裴听颂还算听话,半个身子爬起来,腾出一个空间,可还没等方觉夏出来,他又栽下去,“我没力气。”

    天……方觉夏快没辙了。

    喝醉之后的裴听颂真的和他家狗没两样,粘人,赶不走,连这个发烫的体温都很像。

    “我以前挺想有个哥哥的……”裴听颂这次趴倒在他脸侧,说话间热汽飘过来,方觉夏浑身的毛孔都随着他的声波共振。

    哥哥这个词本来很单纯,可在裴听颂的文字游戏里被赋予了太多捉摸不透的含义。以至于方觉夏每一次听,都心情复杂。

    裴听颂是想让他做他的哥哥吗?

    但他说不出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哥哥的话。

    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忽然间后知后觉地反应到什么,费劲地爬起来,伸手去摸方觉夏的腰。方觉夏有点怕痒,躲闪了一下,捉住他的手,“你干嘛?很痒。”

    被捉住手的裴听颂迷茫地眨了眨眼,又看向方觉夏,“你腰不疼吧?”

    “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腰疼?”

    刚脱口而出,方觉夏就有点后悔。这句话说得太有歧义,好在现在裴听颂醉成这样,否则一定会拿他开玩笑,用最坏的腔调调侃他的无心之言。

    可他没想到,裴听颂听罢却是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你、你跟师兄说你腰疼,你练舞练的……我听到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你平时都不骗人。”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裴听颂跑过来对他动手动脚,逼着他闹,差点扭打在一起。

    原来那个时候他说的是真的,不是什么弦外之音的暗号,他真的来确认自己是不是腰伤了。

    “我没事,没受伤。”

    裴听颂重重地点了点头,头毛乱晃。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板一眼说,“但是我受伤了。”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额角。

    方觉夏想笑,他握住裴听颂的手,“是这边,你指反了。”

    “哦。”他摸了摸,然后大声说了句you'reright,傻子似的。

    方觉夏觉得太好笑了,他甚至有点想把裴听颂这个傻乎乎直愣愣的样子录下来,反正这家伙之前也这么做过。

    还是算了,录像总归是不安全,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

    做?做这个字好像也很有歧义,显然已经把他自己带跑了。

    “还有这个。”裴听颂一下子把自己的手伸到方觉夏脸跟前,“这也受伤了。”

    虎口上的牙印已经结了小小的痂,不过泡完澡有点发红,连坚硬的痂都变得柔软了。

    说起来,他额角和手上的伤都与他有关。

    方觉夏心里涌出些许愧疚感,“对,是我咬伤的,对不起了。”为了表示诚恳,他还伸手摸了摸裴听颂的虎口。

    “对,就是你咬的。”裴听颂点头,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谁知他突然间用手握住方觉夏的下巴,逼着他仰起头,然后俯身下来,一套动作打得方觉夏措手不及。

    “喂!”

    明明刚刚还温顺得不行,突然间就变回那个狼崽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做什么?”

    他的感官系统被攻击了。

    一切都失灵,看不见听不见,只能感觉到柔软的嘴唇抵上他喉结的触感。

    嘴唇分开。

    “我要咬回来。”

    不是玩闹地咬,没有咬在他的手上。而是像饥饿的捕食者那样咬住猎物的咽喉,放出新鲜温热的血,等待他的生命一点点消磨流逝,彻底地属于自己。

    方觉夏回过神,猛地推他,用力挣扎,可他的做法似乎更加激怒了裴听颂,被他反手握住小臂,两只手腕汇在头顶,用他宽大的被咬破的手紧紧握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方觉夏,眼神从他的双眼延伸到发红的眼角,到他独一无二的胎记。这似乎是一个识别猎物的过程。

    “裴听颂,你别发酒疯。”方觉夏的眼神又变回那种倔强和无所畏惧,令神智不清的裴听颂觉得愈发熟悉。

    “我没醉。”裴听颂也很固执,“你知道,你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吗?我这根本就……就不算醉。”

    是,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反正醒来总是会后悔。

    脖子迟钝地传来隐隐的疼痛,方觉夏拧着眉,担心他之后几天要怎么出镜,怎么向其他人解释。他还在挣扎,扭转手臂的同时身子也扭动。

    裴听颂就是不放开他,力气大得可怕,也皱起了眉,“方觉夏,你把我的床弄乱了。”

    “你松开我,这样不舒服。”

    “我不。”

    裴听颂有些不高兴了,他不想看方觉夏的脸,所以低下头,喘着气,忽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在床单上抓来抓去。眼睛花,头也晕,抓了好几次才捏起一张小纸片。

    他眯着眼,辨认着纸上的字。

    可方觉夏更快地看到面向自己那边写着的尤克里里,他一下子回神,羞耻心没来由地作祟,想伸手抓回来却挣脱不开。

    “别动,我看不清字了……”裴听颂不高兴,一行字看了半天,“这是谁,谁学我写字?”

    这就是你的字,傻子。

    “不,不对……”裴听颂的眉头忽然舒展开,“这是我写的,这是我自杀前写给方觉夏的……”

    “是,”方觉夏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气力,“这是你的遗书,行了吧。”

    裴听颂一下子笑开,好像特别开心,“我以为你丢掉了。”

    他是应该丢掉的,本来就只是一场游戏的道具,他不懂自己为什么留下。

    方觉夏想转移话题,他不想再聊这张纸片,也不想在回忆起自己当初看到那句话时的震动。

    “你这人喝醉了怎么这样?”

    一会儿直球打得人眼冒金星,一会儿又像个不依不饶的疯子。

    他哄都哄不好。

    “我怎么了?”裴听颂捏着纸片,眉头微微皱起,“我比你好多了,你知道你喝醉了多、多可怕吗?你非要抱我,非要让我和你一起睡觉……”

    这些已经听过一遍的抱怨再听一次仍旧让方觉夏羞愧,“别说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你不知道。”裴听颂打断他,还拿手里的小纸条封住了他的嘴,像贴封条一样。

    方觉夏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你当时做了什么。”

    他俯下身子,像座崩塌的漂亮殿宇,忽然倾倒在方觉夏眼前,瞬息间地动山摇。

    “你那天晚上亲我了,方觉夏。”裴听颂的声音很缓,很沉。

    然后,他隔着纸片吻了上来。

    方觉夏的呼吸骤停,废墟将他淹没,身体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个瞬间,这些断壁残垣恢复聚拢,一点点归于高高的天际。他似乎从隔着纸片的点水之吻中脱离,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可离开的裴听颂却皱了皱眉,不满于这种程度的还原,于是伸手揭开了那个只维持了片刻的封印。

    “不对,是这样的。”

    他真正地吻了上来。